体育课还没过半,未曦就在操场边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。高中的体育课都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,大部分时间都是自由活动,老师也不管些什么。因此未曦此时才能大胆的离开,往操场边缘走去。
“你怎么到这来了?”未曦看着正坐在篮球场旁草地里地里的未来。
未来抬起头,微微一笑:“来这儿,因为这里有太阳,我的太阳。”
未曦不解,看了看头上的天空,今天的确是阳光明媚。就在此时身旁的未来突然起身,一把将未曦拉至身后,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抵住了从篮球场那边飞来的篮球,球在未来的掌心里噌噌地转了好几圈,而后敌不过地心引力,落回地面,弹了好几下,又滚至远方。
未曦还未反应过来,球的主人已从篮球场跑来,截住仍在滚动的篮球,向未来走近,用着些许挑衅的语气开口道:“你小子反应速度挺快的嘛!新同学,怎么?要加入吗?”
未曦此时被未来紧紧地护在身后,根本看不到来人的长相,但这个声音她认得。说起来她还和这个人有过几面之缘。
张世看着未来不回话,只是漠然地盯着他,态度不太友好,或者说被未来这样看着,总有种被他剥光了的感觉,他只好放软态度:“咳,不好意思,刚刚没伤着人吧!”
“我没事。”未曦也感觉到了未来的反常,从未来的身后站出来解围。
未来仍旧未理会张世,看向未曦:“未曦,走吧!”而后拉起未曦的手便想离开。
“喂!你小子什么态度啊?”张世在身后叫嚷道。
未曦觉得未来就这样走掉的确有些失礼,便拉住未来询问道:“你怎么了?”
未来回头,用带有敌意的眼神扫了张世一眼,而后在未曦的耳边低声说道:“他是故意的。”
什么故意的?未曦没弄懂未来的此番话,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未来,却不见未来的回答。接着,只听“嗖——”的一声,那只球又往未来这边飞来,这次未来用双手接住了飞来的球。
“怎么?新同学,你不敢接受我的挑战了吗?”张世走近,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甘,刚刚未来的态度让他心里十分不爽。
此时,阿正也从球场里走了出来,察觉到这边的气氛不对,连忙询问道:“怎么了,未曦?”
“张世,未来他身体不好,不能做剧烈的运动。”未曦解释道,她现在似乎明白了未来的那番话,他是指张世刚刚是故意把球砸向自己的。
“呵,是吗?”张世轻蔑地笑了笑。
未来并未回话,而他接下来的举动却震惊全场。他将手里的篮球举起,朝球场那边抛去,接着球便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,毫不费力的穿过他们正对着的那个篮筐。球场上的学生全都停止了动作,目瞪口呆地望向未来这边,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眼花了。
这样的距离,他是怎么做到的?阿正在心里默默地感叹。这次未来拉着未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留下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的张世,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个渐渐消失的身影,双拳紧握。
“哇——未来,我可听说了你今早在球场边的英雄事迹啦!”午饭时,第一教学楼楼顶,思思大声的感叹道。
这里本是未曦和思思偶尔吃午饭的地点,而自从未来来了之后,又加入了他和阿正两个人。此时,未来一脸无辜地看向思思,好像没听懂思思刚刚说的话。
“英雄事迹!哪有那么夸张啊?”未曦帮未来回答道。
“一点都不夸张,你这朋友真是身藏不露啊!”阿正也附和着思思。
“看吧!我这才不是夸张,这件事在全校传遍了,未来你火了,人气直逼慕辰,现在盛高美男榜你已经是第一位了,纤弱美少年完胜阳光失踪男啊!”思思对未来比了个大拇指。
未来:“?”
未曦和阿正不禁汗颜,这是什么榜?他们怎么从未听说过。
“这件事传得这么快啊?不过是今早发生的而已。”未曦怀疑道。
“这个嘛,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全校皆知,但我保证这绝对会成为盛高本周热议话题的。”思思心虚道。
“不过未来刚刚那身手的确让我想到慕辰了,你的姿势和慕辰的很像。怎么样?有兴趣和我入队吗?”阿正一脸的崇拜。
未来难为的皱了皱眉。
“未来身体不好,不能这样经常剧烈的运动。”未曦未察觉地泼了某人冷水。
“小曦,你好像妈妈啊!”思思调侃道。
“不是,未来你要是打篮球也行,但最好还是不要入队了。”未曦开始征求未来的意见。
“妈妈——”思思又嚷嚷道。
未曦给她抛了个卫生球。
“可是,我不会这个。”未来回复,一脸的无辜。
“这怎么可能,看你的姿势就知道你绝不是新手。”阿正惊讶,心想未来一定是过分谦虚。
“未来应该只是不小心歪打正着了,他根本不擅长体育的。”未曦连忙补充。
“妈妈——”某人继续嚷嚷。
“你是不是还在意张世啊?他这人就是那脾气,你别理他就行了,你不入队,平常就和我随便玩玩也行。”阿正对未来殷勤道。
未来不知该怎样回答,眉头皱得更深,转头看向未曦:“未曦去,我就去。”
这时阿正热忱的目光突然转向了未曦,未曦不知如何拒绝,只好无奈地回答道:“未来答应吧,只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。”未曦点头应允,虽然觉得未来似乎不怎么情愿和阿正他们一起,可总不能让他永远的只跟着自己,应该多去结交一下其他的人,再说能稍微运动一下对他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。
“妈妈——”
“我也想未来能多交交朋友,以后未来就拜托你了。”未曦无视掉一旁怪叫的思思,诚恳地将未来托付给阿正。
“妈妈,先跟你说一声,下个月‘解放日’那个周二的风筝大赛我要叫上小未来。”思思突然岔开话题。
“?”未来一脸茫然。
“什么比赛?”未曦和阿正异口同声。
“风筝大赛啊!当然,小曦你绝对是算在内的啦,不用担心!”思思答道。
“这比赛我怎么没听说过?”未曦怀疑道。
“没关系啦!我已经帮你报名啦!”思思说着拍了拍胸脯。
“不是,我才不要去参加这种莫名其妙的比赛。”未曦一脸的嫌弃。
“没办法了,已经报名了不能再改了,而且是以你的名义报名的。”思思耸了耸肩。
“啊——为什么是我?还有,你干嘛要去参加那种莫名其妙的比赛?”未曦虽然习惯了思思的脱线举动,但还是不免要抱怨一下。
“你是想要那个奖品吗?”阿正突然想到了什么,向思思问道。
“哎呀不管了!反正这孩子我是要定了。”思思指向一旁安静的未来,并未回答阿正的问题。
“未曦?”未来疑惑地看向未曦。
“唉——知道了,我们陪你去。”未曦只好妥协。
几天后,果然如思思所言,全校都开始谈论未来的投篮事件了,午休或放学后的球场上偶尔可以看见未来的身影,而周围总会有一大群女生围观,正如之前慕辰在的时候一样。事实上,大部分的时候,未来都没什么惊人的举动,他现在会做的也只有投篮一个动作,但让人称奇的是,他的百分之百的命中率。未曦曾问他是怎么做到的,未来只是一脸无辜的回答,就是想着把球扔进那个框里就行了啊!
因为对阿正承诺了她会带着未来一起去打球,未曦最近也常常晚回家,最后学校只剩下未来、未曦和阿正三个人,思思还是保持着一贯准时回家的原则,从不会多在学校多留一秒。
未曦为未来的受关注这事感到既高兴又忧虑。高兴的是,有更多的人想要和未来认识,虽然未来似乎对了除了未曦、思思和阿正以外的人都保持着某种层度上的敌意。这让未曦感到些许惊讶,因为自认识未来以来,她从未发现未来有过敌视之类的情感。而他之所以对思思和阿正的态度友好,未曦猜想,大概也是因为自己的朋友圈仅限于这两人吧!交朋友这种事自己也做不来,暂且就不要勉强未来了。
忧虑的是,不知是未来对待他人的敌意被某些人察觉到,还是她自身的原因,学校里有些人开始不待见未来了。张世自从那早体育课后就经常对未来出言不逊。俩人只要碰面,总会冒出火药味,因此,阿正尽量让这两人避免接触。
因为生物作业的原因,未曦最不得不常和郁言接触,通常他们的交谈仅限于学术上的讨论。某日午休,走廊上空无一人,未曦离开球场的三人回教室取东西,正巧碰到迎面而来的郁言。未曦正纠结着,以他们现在的关系需不需要和他打招呼,却被他主动叫到一旁的角落里。
未曦奇怪:“有什么事吗?”
郁言一脸的严肃,未曦从未看到他有过这样表情,仿佛他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:“未曦,你似乎和未来很要好。”
“嗯,我们是朋友。”未曦理所当然的回答。
“未曦,我想劝你一句……”郁言突然皱眉,似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,“你最好还是和他少些来往。”
“这是为什么?”未曦对郁言这没由来的一句感到甚是不解。
“未来此人……并不是什么善类。”
未曦看着郁言仍是一脸严肃,才确定他刚刚不是在开玩笑。
“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?”
“未曦,你最好信我的话。我没有理由胡说。”
“你也没有理由胡乱评价一个人吧!”未曦觉得郁言的言论简直不可理喻。
“不,你并不了解真正的他,不要被表象所欺骗了,他绝不是普通……”
未曦没把郁言的话听完,心里突然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,难道郁言的知道未来的秘密,恐惧和愤怒交杂着从胸腔中涌出,未曦陡然增大了说话的音量:“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未来了,你也没有权利干涉我和什么样的人交朋友!”
说完未曦强压着怒火,甩头便走。郁言依旧不罢休,连忙拉住欲走的未曦,继续解释:“未曦,你冷静点,听我说。你一定也察觉到那家伙不同常人的地方了吧!那次我和他握手时便感觉到了,那种温度绝对……”
“怎么了?”这时阿正三人恰好从球场回来,听见走廊角落里的争吵,遍寻声过来。
郁言立马放开了拉住未曦的手,看到阿正身后的未来,眼神陡然降温,没有理会任何人,迅速的离开了。
阿正三人再次把疑问的目光投向未曦,未曦低下头,不敢看任何人,尤其是未来,只是低声重复着:“没事,没什么。”
“未曦,你怎么了?”未来察觉到未曦的神色不对,走近牵起未曦的手,关切的问道。
未曦如触电般,下意识的就想甩开未来的手,但理智却先行了一步,她的手僵在那儿,未作任何人的动作。手背的触感与刚刚郁言握住的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。一个毫无温度,一个温热。郁言的最后一句话还在她耳边回荡,那是什么意思?——“那种温度绝对不是人类所有的!”
这样想来,她似乎从未在未来身上感觉到正常的体温,他的手一直是那么的冰冷,脸色保持着惯有的苍白,加上瘦弱的身体,一看就算是个亚健康少年。对!他的身体一直不好,他生病了,所以一直双手冰凉,面无血色。是这样的,一定是因为这样。这一整天,未曦都这样在心里默默地暗示自己。郁言那家伙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人,他不知道未来生病了,只凭片面的印象就妄加评判一个人。
其实,未曦自己不敢沿着郁言的思路继续想下去,即使在这之前她心里早就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,但她只将它埋在内心深处,那是一颗定时炸弹,不能轻易挖掘,一度被她刻意的忽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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